“如果我们不吵嘴,如果我不让她回家做饭,如果那天拧开阀门的是我,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在辰宇身上,她才15岁啊!”武汉第三医院烧伤重症病房门口,37岁的袁静懊恼地说着,她曾设想过无数个如果,只是这人世间从来没有如果。
袁静的女儿名叫杨辰宇,今年刚参加完中考,为了能实现自己的绘画梦,辰宇从没停止过练习,但因为家庭条件一般,袁静一直不同意女儿学画画,而处于青春期的辰宇特别叛逆,也为此和妈妈闹别扭。直到前几天家人、老师给袁静做了思想工作,她才同意辰宇到高中后学美术。
“女儿高兴得不得了,7月20号下午3点多,她蹦蹦跳跳从我们的五金店跑回家,说爸妈辛苦了,今后都由她做饭。过了一会儿我小儿子哭着跑来,说厨房着火了,姐姐被烧了。我提着灭火器就往回跑,脑子里尽是女儿被熊熊大火包围的场景......”说到这,袁静声音颤抖,情绪再一次崩溃。
袁静一家在湖北咸宁咸安区马桥镇,自2013年生下小儿子后,夫妻俩没有再外出打工,经营着一家不大的五金店。儿女双全的他们是很多朋友眼中幸福家庭的标杆,小店虽挣得不多,但是能让一家老小衣食无忧。
“如果她弟弟不生病,我可能一开始就同意她学画了,一个要治病,一个要学画,家里承受不起。”袁静道。
袁静的小儿子在出生7个月时身体出现异常,被判定为肢体残疾。一直到去年,夫妻俩仍每天风雨无阻地带着孩子去镇上的康复机构做治疗。皇天不负有心人,上了一年级的小儿子现在看起来和正常的小朋友没有什么两样,袁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。
“不管怎么闹,女儿是我的骄傲,成绩好、性格好、长相也好,每次听到亲戚朋友夸她我的心里就很自豪,谁想到出了这么大个事情!”袁静说。
打小辰宇就喜欢画画,学校里的板报一直都有参与创作。没有系统学习过的辰宇很有天赋,经常获奖。可和妈妈沟通过很多次,考虑到学习艺术费用较高,妈妈始终都没有同意她专门学习绘画,这也是母女俩一直以来心里的结。
“小宇,如果你学画画,妈妈就先不翻新咱家的房子了,等你上了大学后爸爸妈妈再想办法。”袁静反复思考后决定选择尊重女儿的兴趣和意愿,就在发生意外的当天中午,袁静和女儿好好地聊了聊,娘俩终于结束了“冷战”,辰宇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并为此开心不已,想着爸妈每天开店特别辛苦,就决心帮爸妈承担起做饭的任务。
因为住的是平房没有集体天然气,这些年袁静家一直用煤气罐,但一直没出现过危险。谁料就在这一天,一场爆炸引起的大火烧毁了辰宇的喜悦,也让这个不富裕的家庭陷入痛苦的深渊。
“爸爸妈妈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我只是想做好饭,想帮帮你们,我没想到自己这么没用,把煤气弄爆炸了。”
去往医院的路上,辰宇顾不得浑身的疼痛,一直哭求着父母原谅自己。“傻孩子,爸爸妈妈怎么会怪你,你别怕,一定能治好!”看着女儿烧焦的头发和通红的面部,袁静的眼泪止不住地流。
“烧伤太重,你们赶紧转到武汉吧。”咸宁市人民医院的医生说,事不宜迟,袁静夫妇赶紧带着女儿到了武汉第三医院。
辰宇立即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。经过检查,辰宇全身体表60%—69%烧伤,并伴以烧伤休克,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,看着丈夫颤抖着双手在病危通知单上家长一栏签下歪歪扭扭的名字,袁静不能自已靠在丈夫肩头大哭起来。
7月22日,辰宇接受了了第一次清创手术。袁静和丈夫透过重症的玻璃门,看见辰宇被裹成了“纱布人”,心如刀绞。虽然手术比较顺利,但医生告诉他们,由于烧伤严重,孩子随时可能因为并发症而出现危险甚至失去性命,袁静和丈夫心被悬在了嗓子眼。袁静深深地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能和女儿像朋友一样沟通,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女儿,每天虔诚地祈祷老天能让女儿平安无事。
经过几天的抢救,辰宇终于暂时脱离了危险,而且庆幸的是,辰宇的面部烧伤不重,袁静的心总算稍稍放松了一下,要是女儿俊俏的容颜被毁,她今后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,这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!
可辰宇关心的并不是“颜值”,而是“双手”。
“妈妈,求你和医生说,能不能保住我的手,让它们恢复,我真的想画画。”辰宇在重症里通过视频中哭着求妈妈。
短短几天时间,辰宇的医疗费用高达15万元。刚入院时医生就和袁静夫妻谈过,烧伤面积这么大,至少要准备50万元。如果加上后续的修复治疗和植皮手术,费用在100万上下。就在我们发稿前,袁静说医院已经欠费6万了,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。而更令她揪心的是,感染随时可能发生,女儿仍然徘徊在生死边缘,而且虽然面部烧伤不重,但身体大面积的疤痕恐怕依然会给孩子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。
“没想到儿子刚好女儿又遭殃,一个小店本来只够我们一家人穿衣吃饭,这一个接一个的厄运一下就把我们压趴下了。我真的不是个爱给人添麻烦的人,但是这笔钱真的难‘死’我了,此刻治疗如果因为钱的问题不能及时跟上,很可能就会因为感染而发生不可想象的后果,那我就是罪人啊!”袁静哭着说。